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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4.0”理念機床在上海誕生

放大字體  縮小字體 發布日期:2016-06-14  來源:解放日報  
核心提示: 近日,一家日本知名企業將兩種產品機床數控系統和鉆攻中心的中國市場售價下調,降幅都在20%以上。其重要原因,是沈陽機床集團生
  近日,一家日本知名企業將兩種產品——機床數控系統和鉆攻中心的中國市場售價下調,降幅都在20%以上。其重要原因,是沈陽機床集團生產的數控鉆攻中心已大舉進入珠三角,用于手機外殼等電子產品零部件制造。此前,這一市場幾乎被日企壟斷。打破壟斷的原因,是沈機上海研究院用5年時間自主研發出了“i5”數控系統,并且創新性地植入互聯網基因,以至于西門子開會討論:為什么體現“工業4.0”理念的機床率先在中國誕生?
  可以將這個問題進一步聚焦:i5智能系統為何誕生在上海?這給上海科技創新,特別是國企技術創新帶來了哪些啟示?
  國企研發決策要有長遠眼光
  我國企業使用的中高端數控機床,其數控系統長期被西門子、發那科等外企壟斷。2006年7月,在中央領導的指示下,沈機集團開始研發數控系統。集團分別與日本安川電機株式會社、一家意大利數控機床企業、中科院沈陽計算技術研究所合作。集團總經理關錫友還找到大學師兄朱志浩,希望他能帶領沈機研發團隊,與日本、意大利企業合作。
  那時在同濟大學當老師的朱志浩不是教授,更不是院士,但他長期鉆研數控機床。當得知沈機集團和當地政府每年會聯合投入1億元研發經費,朱志浩被說動了,決定“出山”協助師弟,不過他提出兩個要求:研發團隊必須在上海工作; 沈機管理層要確保研發團隊的自主性,在技術路線決策上不能過多干預。
  “上海是國內科研人才的高地,團隊待在上海,能招到更多的優秀員工。”朱志浩解釋說,“提出第二個要求,是因為國企的行政干預往往較多,研發團隊在技術路線選擇上容易受到影響。好在沈機管理層提供了很寬松的環境,上海與沈陽的距離也使我們處于‘散養’狀態。”
  朱志浩組建的創始團隊有10人,大部分是“80后”碩士,來自同濟、上海交大等高校,學歷并不算高,而且此前都沒研究過數控機床,只是相關專業碩士。2007年11月,沈機(集團)設計研究院上海分公司成立,朱志浩帶領這些年輕人走上了“邊學邊干”的道路。
  分公司成立之初,日本安川希望上海團隊采用他們的數字總線技術標準,朱志浩沒答應。誠然,采用這個企業協議后,研發進程可大幅加快,估計一兩年后就能做出數控系統,但產品的可擴展性會受到限制。沈機管理層當時有過“糾結”:是引進外企技術標準,盡快做出產品,還是自主研發,增加時間和不確定性?最終,他們選擇了后者。
  對此,朱志浩深有感觸:“國企領導都是有任期的,如果兩三年投入做不出東西,壓力可想而知。可是為了長遠發展,國企領導做決策時應盡量避免受短期利益影響。”沈機集團管理層則是用5年耐心等待、數億元持續投入,換來了上海團隊的突破性成果。
  掌握核心技術要“自下而上”
  同濟大學碩士黃云鷹是創始團隊成員,上海分公司成立后,他和小伙伴們一起前往意大利合作企業接受培訓。這家公司生產技術含量很高的五軸聯動數控機床,把這些年輕的“外行”領進了門。然而此后的合資辦企業過程,讓黃云鷹等人頗為失望:意大利企業給了中方人員處于“黑盒子”狀態的運動控制平臺,所有數據和代碼都不開放。中方人員要做的只是用戶界面漢化,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合作半年后,我們發現肯定沒法學到核心技術,就下決心完全自主研發。”
  下這個決心,可不容易。機床數控系統的代碼多達幾百萬行,要把它們一行行寫出來,技術難度、人力和時間成本可想而知。關錫友問上海團隊:要不收購這家意大利公司?后者回答:即使收購,我們還是不知道代碼是怎么寫出來的。在許多領域掌握核心技術的方法,不是合資,不是收購,也不是在引進平臺上二次開發,而是靠自身力量“自下而上”把整個系統做出來。
  黃云鷹回憶起當年開發系統時的情景:上海的冬天很陰冷,一群年輕人裹著羽絨服,在車間里敲代碼,敲得手腳冰涼。不知過了多久,抬頭一看,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由于不能耽誤客戶生產,市場部成員在客戶下班后才能調試系統,有時一干就是通宵,還有人在客戶車間里“跨年”。從2008年起,上海團隊從底層算法起步,邊寫代碼邊做機床實驗。據不完全統計,他們總共進行了1917個大小版本的數控系統更新,在數控核心部分編寫整體代碼20多萬行、核心算法50多個,在伺服驅動控制部分編寫核心代碼2萬多行、核心算法20多個。
  其間,上海人才高地優勢進一步顯現:為了完成工程,研發團隊擴大到200人左右,本科、碩士各占40%,一批骨干來自上海知名高校。
  研發組織模式要更利于創新
  在上理工國家大學科技園的車間里,記者看到了沈陽機床上海研究院的“理工男”,他們有的在拆卸裝置,有的埋首于電線堆中。在他們身旁,擺放著五軸聯動機床、鉆攻中心、立式加工中心等多款能聯網的i5數控機床。
  上海團隊怎么會在德國提出“工業4.0”之前,開發出體現這一理念的“樣板機床”?“很多人看了一眼德國工業軟件就嚇跑了,因為太專業。我們就想,能否把用戶界面做得接近手機軟件,讓人有興趣去點擊?”黃云鷹說。進而他們想到,能否設計一個傳輸協議,讓數控系統的所有數據都傳到互聯網上?在這種創新思維的指引下,他們開發出了i5智能系統,其中一個“i”代表的就是Internet。
  如今,沈機集團依托i5數控系統,正在與神州數碼、光大金控合作,打造“智能云科”云制造平臺。已有2000多臺i5數控機床連在云平臺上,預計今年底將達到1萬臺。利用它們上傳的數據,智能云科在探索多種創新的商業模式,如“按件付費”機床租賃業務,為包括創客在內的客戶提供閑置機床;又如珠寶個性化定制,為消費者打造有特定要求的首飾。
  上海市科學學所副研究員王迎春認為,上海團隊創新思維的迸發與先進的研發組織模式有關。沈陽機床上海研究院的制度和氛圍有點像谷歌,如實行彈性工作制,考慮到年輕人愛睡懶覺,不規定員工每天到單位時間;員工孩子出生后,每周有一天可在家辦公,邊帶孩子邊寫代碼。“我們的工作主要是軟件開發,很多時候就像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一樣,需要靈感,所以要營造一個寬松的工作環境。”朱志浩說。與谷歌實驗室一樣,這里也沒有權威,年輕人可以大膽設想、自由討論。在朱志浩看來,研究生的創新活力常常比教授強,因為他們不受固有思路束縛。
  沈陽機床上海研究院的組織模式特色,還體現在其相對獨立的體制,幾乎不受干預和考核,而且連續多年得到經費支持。王迎春說,企業研發組織正在全球范圍內經歷一場變革,從中央研究院等傳統模式轉向眾創空間模式,即把創新團隊從企業原有體制內剝離出來,放到一個更開放、扁平化的環境中。沈機集團在這方面做了很好的探索,上海國企也應加快研發組織模式改革進程,更好地激發員工的創新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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